梧莘一向不太麻烦人,只有在刚来不适应眼盲生活时需要其他人帮忙,等她适应后她什么都自己做,大家都以为她天资聪颖适应力强,但只有他知道,梧莘老在半夜一个人偷偷的出门,摸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计算距离,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他所教的武术,一次又一次的跌跤又自己爬起。
那个孩子能站上凤雏四大少主之一也是靠她自己努力来的,所以说那孩子最让他放心也最不放心啊。
“小没良心她到底喜不喜欢那些人呢?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咕哝了几声,暮桐皱了皱眉。
“……我想这个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只在睡衣外头披见长挂的奈特莱修喝着手上的蔘茶说。
“没良心真的够难搞,哼……反正只要谁伤害的凤雏城的人,管他是天王老子我照杀不误。”
知道部分梧莘的过去,最冲动跟护短的暮桐忍不住拍桌吼说,让坐在朝桓旁边的晗柳惊愕了一声,身手矫健的翻过沙发,躲到沙发后头发抖,连带着吵醒了坐在赫恩腿上的两个孩子,咿呕了几声似乎是在对话,其中一个伸出手对暮桐挥了挥手喊了声爹爹,就被暮桐抱走拿去吓晗柳,而另外一个则乖巧的坐在赫恩的身上看着。
看着这画面,奈特莱修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梧莘她所追求就是这种恬静的快乐,安祥静谧且充斥的幸福,在这种地方死去……是她最终的梦想。
他是凤雏内最了解梧莘的人,梧莘是他带回凤雏城内的,有很长的时间梧莘是需要他的陪伴才能入睡,他与梧莘相处的时间很长,自然对这孩子的了解也比其他人还要深一点。
虽然不知道梧莘在想什么,但是他想梧莘应该是不讨厌那些战灵的吧。
如果讨厌的话,她是不可能用自己身体去交换启动那东西的契机,但改变对方命运的后果,她为他们承受了许多的不幸做为交换的代价……梧莘失去的是不能和别人说的一切,哪怕那个真相会改变很多东西跟现况,她也不会说的。
因为这就是那孩子,一个善良却对自己残忍的孩子。
但她善良,不代表凤雏善良,她给了他们机会,不代表凤雏会再次给他们机会,如果不珍惜而选择再次伤害凤雏的凤主的话,那么他们凤雏城也绝不轻饶。
绝对不会放过伤害凤雏内任何一个孩子的人。
那是一个终日没有阳光的地方。
漆黑的四周只有淡淡的蓝色银光,仔细一看能看到那些玻璃银罐中有着许多人类或者非人类的物种沉睡于此,有男有女,又兽人有妖族等各种种族……但基本上都处于在三十岁以内,赤裸的身躯随着玻璃罐的银色药水上下浮沉就像沉睡了般。
周遭静谧的连点杂音都没有,充满无机质的氛围让人怎么看怎么诡异,在满是奇怪玻璃长罐的房间连接着另外一间小房,小房内有着一大扇透明的玻璃屏幕能看见外头的画面,而在这简单却又齐全的小房中央摆放着是一张黑色床单的大床,此时一名穿着齐胸黑色紧身衣的少女熟睡于上方,平应沉稳的呼吸成为这房内唯一的声音。
而在房间内还有另外一名穿着紫色斗篷的男子,男子站在床与门之间的墙壁形成一个攻守容易的位置及角度,蓝紫色的斗篷延伸至他的头部形成篷帽连带的遮掩住他的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紫色的平静眼眸及左眼下方的诡异闪电图腾。
没多久床上传来的动静,闭眼休憩的男子也在同时间睁开眼眸,跨步走到了床边,随手将床旁的黑色的长袍披到对方身上后,就退到少女身前说:“吾王。”
“……是雷鸣啊,本王睡很久了吗?”打了个哈欠,拢了拢黑色的长发,少女说着。
看到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少女只是看了看四周,从以前就习惯让雷鸣随身伺候,这也是为什么她第一个选择先唤醒雷鸣。
“王已经睡了一个星期了。”而他也在这里站了一个星期。
“是吗……后天做出来的人类躯体就是这么麻烦,虽然可以不吃饭可是却要睡眠,还是自己的身体好……对了其他人呢?”
“燚焰刚归顺有些累,从吾王入睡开始就也跟着休眠,冰淼则是帮王守着那些东西。”
几个利落的翻身,少女赤裸着双脚站上了大理石的石面上,站起身隔着特殊的玻璃屏幕望着外头瓶瓶罐罐的银色水柱说:“冰淼那有什么发现吗?”
被唤做雷鸣的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目前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爵克殇‧诺伊所安排的密码太过复杂,是冰淼无法解开的,但如果是垚岓的话应该会方便些,飓扬也能直接夺取他的记忆。”
现在想想没直接杀死是对的,只要有躯体上的数据,垚岓就能从中判断出很多东西,垚岓是他们之中最聪明象征『知识』的人。
“……那么下一个就先去找垚岓吧,那小子睡这么久也够了该上工为本王做事了,雷鸣安排下吧,对了……路德斯人呢?”感觉到脚底有些冷,少女皱了皱眉暗啐了声人类的躯体真是麻烦后,就大摇大摆的坐回床上。
“路德斯大人在魔法室里,已经有阵子没出来了。”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雷鸣只是弯下身为少女套上黑袜及鞋子。
“魔法室?那家伙又在做什么了?”
“不清楚,路德斯大人除了王以外向来不喜欢和我们交流。”套好鞋袜后为少女披上衣领,雷鸣说。
路德斯‧燕栙的定位在他们之间非常的奇怪,他不隶属于任何人,只单单属于王,可是王对他也不像下属,王千交代万交代不能对路德斯大人无理,虽然不能明白,但他们对王的忠心大于他们自身的好奇心。
“那家伙从以前个性就诡异了,算了本王去看看好了。”再次站起身,走出房门。
而雷鸣也紧跟于后。
越过了大大小小的无机质机体,这些都是直接从爵克殇在妖族的实验室直接迁移过来的东西,从各方面来看爵克殇在这些实验上的能力异常出色,结合的炼金术及科技去达成更进步的仪器,要不是他想杀她,留下他对自己是有利……不过,她向来不缺人才。
也向来不缺忠心的狗。
走过无数个玻璃长罐,就算看到了恶心的肉块内脏,少女依然面不改色的走过,似乎对身旁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直到走到屋内的魔法室前才停下脚步,二话不说的抬起脚踹开门扉。
“路德斯,你这几天又在做什么了,还要本王亲自来找你,胆子养肥了啊。”
室内比外头还要漆黑,几乎是靠着桌边的光系魔法石微弱的灯光才能勉强看见室内的景色,就见对方专注在面前的炉火上,对于少女的闯入一点诧异都没有,只是专注的看着炉子一会儿,最后熄掉火系魔法石,转过身来。
依然是身及地的暗色连身长袍,长长的斗篷帽子遮掩了他大半的面容,但从帽沿下的嘴角弯度能看出他的无奈。
“您终于醒了吗?”
“睡这么多天自然该醒了,这几天你在做什么?”
“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所事事,就顺道调整了一下『壳』,目前『壳』的完整性十分良好。”
“是吗,这种无聊的事情还真像你这人会喜欢做的事情。”
“……”
“对了,过几天本王要去趟精灵族,这次有燚焰那家伙陪本王去就够了,听雷鸣说你很久没休息了,本王就恩准你好好休息一阵子吧,不用调整『壳』了,把这种事情留给垚岓那家伙就好了。”
“……是。”
“太劳役你也只是给本王扯后腿而已。”
“……”
“你还有更多事情要做,这种小事就不必理了听见没。”
“……是。”
“知道就好,本王要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又带着雷鸣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室内再度变得灰暗及宁静,无奈的勾起嘴角,看着莫名离出的背影,路德斯只是转身从锅炉中捞出一把通体银白的短剑放进袖口中。
接着缓缓的走出魔法室,拐了几个弯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他的房间及实验室他一向禁止其他人进入,而唯一不听他的话的少女也不屑来到这里,只有自己的房间对他来说才是真正放松的地方。
当阖上木门,路德斯只是靠着房门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彻底的放松也像松了口气,随手将刚刚从炉中拿出的银白短剑放到桌上,那是一本银到透明的白色短剑,短剑干净无暇连点缀的宝石都没有,但剑刃却薄如蝉翼……没有太多的时间处理那把看起来十分昂贵的短剑,连褪下长袍斗篷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匆匆的走到室内的深处。
同样的景色,同样的银蓝色玻璃瓶,同样的黑发少女。
唯一不同的是那名少女却缓缓的睁开眼睛,美丽的黑眸如同黑夜一般,却无任何的焦距神采,静静的看着玻璃罐内的少女,路德斯只是宠溺且无奈的笑了笑,伸手隔着玻璃说着……
“我回来了,这几天过得好吗?”
瓶中的少女似乎听不见对方的话语,只是呆滞的盯着前方,轻轻的眨了眨眼后又继续的闭上眼沉睡。
对此路德斯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只是像父母受不了孩子一般的笑了笑,就算还没有反应也没关系啊,只要这孩子逐渐像个『人』就好,虽然忘记的『生』可是总比死来还好啊。
他想念着她,所以……
轻轻的抚过玻璃,男子只是勾起唇角,以一个又哀伤却又愉快的笑容说着。
『我在等着你醒来呢,絜翼……』
无时无刻都在等着你啊,我的公主。